三分公司 朱宇
早晨醒来时,推开门后便看见屋外田野中那厚厚的霜在浓浓的雾中若隐若现。此时太阳还没有出来,风已是透心地凉,身上穿的已是为这个冬天准备的最厚实的外套,但手脚照旧冷得不禁颤抖个不绝。顷刻间,脑海中开始有了去年那第一次在承德过冬的影象。
在我的直觉里,南北方的冷有着实质的区别。南方的温度计,较北方的而言似乎要更懒惰些。入秋后,北方温度计里的水银开始上蹿下跳地忙个不绝,丝毫没有平稳的迹象。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冷空气越过那雄伟的蒙古高原,开始络绎不绝地在东北、华北地区活跃,大有不绝扩充,即将南下之势,怎奈南北方相隔着万水千山,这些不自量力的冬季先行步队只好作罢,冷锋回转在北方的大地上继续横行犷悍。此时在工地里,道旁树上的叶子在冬风中日渐地颤抖、摆荡,终于在几阵大风后不再坚持,随风漫天翱翔,飘散落地。而南方的秋天,这时才渐渐有了丝丝凉意,大地上的万物仍和南方人一样,不慌不忙地享受着这个季节,在南方多山的大地上闲庭自若。
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悲秋的,在影象中,秋天当是快乐的季节。当家乡田地里那金黄的稻穗在微风中不绝地翻腾的时候,即是我躯体活跃的伊始。某天清早醒来时,推开窗户,发明窗外的草儿们已经渐渐把青衣褪去,欣然地换上了那青黄相间的秋装,在微风中窃窃私语。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满了那片起伏不平的坡地,照耀在草尖上那晶莹剔透的露珠上,使得露珠顷刻间变得容颜焕发、色泽耀人。在那微微湿润的空气中,淡淡的稻香叫醒了正在深秋中睡意正酣的人们,当枝头的雀仔闹得欢时,人们开始衣着农服带着镰刀、箩筐三五成群走落发门,兴高采烈地沿着通往农田的村道,开始了这年第二季的收获之旅。
这个时候,倘若不走落发门到外面去看看,那可真的很遗憾。正午时分,天上的太阳和夏天时一样的火辣,但那如期而至的凉意却已让曾被夏日晒焉的人们彻底地苏醒了过来。在秋收时节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地神采奕奕。在农田里,那大片大片的稻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便被农夫手中那黝黑不起眼的镰刀扫去泰半,农夫转身把割好的稻杆整齐地在身后的空地里码成跺,揩了把汗看了看四周,然后微微发愠地责骂身旁那把稻田割得像狗啃似的村娃。被责骂了的娃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军路线”不禁地发怔,不久便索性使气地将镰刀一把插在田里,继而不兴奋地坐到田埂边上,满脸羡慕地眺望着远方那不必在田里帮力,此时正在田野中快乐地寻青蛙、拾稻穗的小同伴们。稻田边那些弯弯曲曲的田埂上,时时有在头上扎着毛巾的农夫或刚变声的半大少年挑着沉甸甸的箩筐路过,他们脚下那干瘪瘪的泥土在急促的脚步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村口的晒谷场此时也正热闹特殊,在白晃晃的日光中,往日那说话瓮声瓮气的老农妇不知哪来的精力,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挥舞着双臂高声地驱赶着那在谷场中嘴馋偷吃谷子的公鸡母鸡们。那正在谷场中吃得兴起的鸡群,被老农妇时时的驱赶吓得满场子奔驰,落得一地的鸡毛。那些原本在家里的孩子们这时候也出动了,成群地在谷场旁边那堆得像小山似的草垛上追逐打闹,在他们的脚下,那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稻草渐渐散乱在枯黄的草地上。谷场的另一端,有那大型的打谷机正在呼呼地事情着,翱翔的打谷机的滚筒把金黄的谷子从稻杆上啪啪地剥落,稻杆上那细细的禾屑飘满了整个打谷场。晒谷场的南边,从农田中回来的农夫顾不上一身的疲惫,卸下装满谷子的箩筐便和旁边的人们攀谈起来,他们聊自家地里还剩几多庄稼和往后几天的天气,黝黑的脸上始终挂着朴实的微笑,抬头间,斜斜的夕阳把他们脸上的皱纹印刻得更深……
11:00PM,完成一天事情的我抽身准备回宿舍,出门的那一刹那间,冬风让我感受到了冷。穿过黑黑的夜经过北方农夫的草垛时,我能感受到草垛在寒夜中散发出的温度,在那氤氲在空气中的淡淡稻香里,我又开始忖量我的家乡。